当我听见海浪[SK]（短一发）
*复建
*自从看完 con 之后不知怎么就无法下笔，直到今天才完整地写了一篇故事出来
01
二宫和也稍有点怕他这个整天睡觉、成绩不好、皮肤又黑的同桌。他看起来很憨厚无害，但总是带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气息。同桌一学期，二宫一句话都没和他说过。
但今天不得不说。
上课铃声音很大，把睡的正香的大野吵了起来。他揉揉眼坐直身子，想活动一下睡麻了的胳膊，结果当一声就把旁边桌上的铅笔盒扫了出去。
他那个拿着一张纸正想着如何跟他搭讪的同桌愣愣地看着他。
大野被那种慌乱又迷茫的眼神震到了，手忙脚乱站起来想趁着老师还没进教室先去捡那个可怜的画着哆啦A梦的铁铅笔盒。没想到的是，后桌的樱井翔方才也睡得正香，在梦里还两脚把自己的课桌蹬了出去，大野这一站，后面的桌子猛然就倾斜起来，樱井桌上的书也稀里哗啦全掉在了地上。樱井的同桌相叶雅纪要帮他捡，结果自己一个不稳先从椅子上摔了下来，正撞到路过的松本润。
等数学老师进到教室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个像是地震过后一样混乱不堪的场面，大野在慌忙捡二宫的笔，二宫在大声骂相叶是笨蛋，相叶不停给松本道歉，松本把手里樱井的作业扔到他桌上把一切都弄得更乱，而樱井在试图问清大野到底为什么无缘无故把自己桌子撞翻了。
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二宫才想起自己还拿着一张社会课的调查问卷。然而当他想在课上开小差叫大野帮他填写的时候，大野已经再度倒在桌上睡着了。
02
“大野桑，麻烦帮我填一下这个可以吗。”
大野停下收拾书包的手，有些不解地看着二宫。
“……社会课作业。”
“社会课有作业？！”
“反正你也从来都不写嘛。”
大野被一语命中要害，无比忧郁地接过二宫的问卷认命填写起来。
“你字好好看。”二宫发誓他并不是没话找话，而是大野真的写得一手有劲又漂亮的字。
“嘛，算是学过书道。”
“你还会什么吗？”
“偶尔唱唱歌跳跳舞，画画是个人兴趣没学过。”
“大野桑是艺术家呢。”
“不要叫我大野桑啦，同桌这么久为什么还这么生疏。”
“那，大野。”
大野的笔尖在纸上“嘎――”的一声拉出一道横线。“不是那个意思……”
然而他也没再多做解释。
问卷寥寥几个问题，象征性给了很多回答的横线。等二宫拿回来才发现，大野竟然很认真地把横线都填满了。
“哇你写了这么多……”二宫惊叹，“有点感动。”
“那请我吃冰激凌吧。”
“诶？”
“你家和我家同路，不是吗。”
03
两个人一前一后沿着东京湾沿岸一路骑行，终于在手里的甜筒快要化得差不多时找到了一处适合坐下来休憩一阵的地方。
“早知道就不该在学校门口的便利店买嘛。”大野把包装纸撕开，小声抱怨道。
“是你非要在那里买的吧？”
“可是除了那家以外别的店没有别的地方卖这个口味了。”
“那你就不要抱怨，再抱怨全部都化了。”二宫一拳敲在大野肩膀上，“快吃。”
二宫其实不喜甜，只有在和朋友一起出去、大家都想吃冰激凌的时候，才会给自己也挑一个，口味什么都好，反正也没有汉堡肉或者饭团这些他喜欢的食物的味道。但是这时候身边的大野正在大口大口地吃着即将化掉的甜筒，不由得让二宫也馋起这冰凉的甜味来。
大野吃完了就看着二宫，说：“巧克力酱还在嘴角。”
二宫伸手抹了一把，并没有抹净。大野很突然地拿了纸巾出来，亲自伸手替他擦掉了那一小块痕迹。
“擦得很重哦。”二宫莫名其妙地说道。
大野笑着站起来拍拍裤子，“走吧，今天作业很多的。”
“你不是一整天都在睡觉吗，怎么还知道作业多少。”
“我还知道你每天写完作业都要打两把游戏才肯睡。”
“这些你都从哪里听来的？”
“翔君。”大野老实交代了。
“那他又是从哪里听来的？”
“相叶酱。”
“那家伙……”二宫假模假式地咬了咬牙，实际上并不会去卷起袖子揍相叶一顿。
“嘛……我以前还奇怪为什么大家关系都还挺好，就只有你一个人不跟我讲话。”
“我以前很怕你的。”二宫笑着转头去看进港的船，“你皮肤黑黑的就像那些船上五大三粗的渔夫，看起来不好惹。”
“你想知道真的渔夫过什么样的日子吗？”
“嗯？”
“想不想哪天跟我一起去钓鱼啊。”
是肯定句，狡猾的家伙。二宫想着，却装作不经意地答：“嗯。”
04
结果他晕船了。
在波澜起伏的海面上，二宫没多一会儿就撑不住歪进了船舱里，脸色煞白连话都说不出。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晕船，只是大野的邀请他不知怎的无法开口拒绝，所以还特意在上船前吃了好几片晕车药，结果还是抵不住今天风浪太大船身过于摇晃的事实。
大野似乎是一心沉浸在鱼饵的动态中，直到被船长叫去才知道二宫晕船太厉害已经进仓休息了。
“今天就这样吧，没有收获也没关系，我们回港。”
二宫觉得自己好像睡着了又做了个梦，梦里有大野智满头大汗冲进船舱里的焦急模样，给他倒水又喂药，末了还让他枕着自己的腿盖着自己的衣服睡。他昏沉的大脑里忽然突然闯入一丝开心的情绪来，紧接着强烈的倦意席卷了他仅存的清醒意识。
等他醒来时天已经半黑了。二宫刚想感叹海面的风平浪静，忽然发觉自己并不在船上。陌生的屋子里透过半开的窗户偶尔有海浪的声音传进来，身边还有明显是什么人发出来的咕哝声。二宫吓了一跳，翻身而起，看见大野趴在他枕边睡得正香。
他沿着屋里走动一圈，仔细地一一观览墙上挂着的画，逐渐意识到了这似乎是大野家。画面大多是班里的样子或者海边，大开的帆布油画，用鲜明的色彩勾勒出平日里二宫眼中普通的线条。他同时也注意到大野的书桌上有一副不同寻常的画，似乎是人像，然而他看不清画上的脸。
“醒了？”就在他要凑近那个小画框时，大野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
“我不是故意要――”
“我妈已经把晚餐准备好了，去吃饭吧。”大野忽地打断了二宫，语气却还是一样平常。
“我不知道你晕船......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真的想体验一下渔民的生活嘛。”二宫一下又一下地往自己碗里夹菜。他是真的饿，大野的父母又不在家，于是干脆就不客气起来。
“可是你那么难受我看着也会跟着难受的。”
“给你添麻烦了。”二宫说完，又觉得自己语气有点生硬，就放低了声音小声道，“对不起嘛。”
“不……是我该道歉，不了解你就邀请你去出海。”大野低着头扒饭，声音闷闷的。
“那以后就还是在海边吃冰激凌吧。”
“嗯？”大野被他这一句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旋即忽然明白了二宫想表达的意思。
“就像那天一样啊。”二宫笑起来，“老爷爷你记性有点差。”
05
二宫的妈妈总叮嘱他冰激凌吃多了不好，可是这个夏天他却反常地不听劝。
每天放学后他都拉着大野骑上自行车去海边，大野还是会固执地在学校旁边的7-11买那一种口味的冰激凌，二宫也乐得陪他一起。天越来越热，到了六月下旬冰激凌已经在半路就全部化掉了，即使这样他们也高兴只吃一个蛋筒然后吸掉里面的糖水。
海边总比内陆要凉快很多，吃完冰激凌作业还不多的日子，两人就并排躺在草坪上天南海北地聊。二宫惊奇地发现这个自己怕了一学期的黑乎乎的睡神竟然和自己有那么多相似的地方，到了夏天结束的时候也依然还有一肚子话没说完。
春秋学期交接的假期里，二宫窝在家里打了整个假期的游戏。大野的邮件时不时会发来，两人就会你来我往地发几条消息，然后手机再度归于平静，二宫继续打游戏，大野继续画画或是钓鱼。二宫常说你这个年纪的人为什么有如此趋于老年的爱好，大野就发个笑脸来，不过多解释。
秋季学期开学，二宫的同桌换成了樱井，相叶的同桌换成了风间，而大野再也没来过学校。樱井说他去京都了，二宫不信，因为京都没有海，大野不可能会去没有海的地方。
天气渐冷，他却还是会买一只冰激凌然后骑车到两人常去的海边。他的选择从自己常吃的巧克力变成了大野固执又专一地热爱着的荔枝味，海风愈见凛冽，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也没了当初从大野家窗缝中钻进自己耳廓的那种摄人心魄的柔和。他的手已经冻得拿不住冰激凌，只吃一口都会全身发抖，可他还是日复一日这样过着，就好像哪天大野会回来一样。
大野换了邮箱和号码，谁也没告诉，二宫也联系不上他。他憋了一肚子问题想问，又或者说想质问大野，可是上天不给他这个机会。
北海道到了樱花期时，二宫终于不再去海边了，荔枝冰激凌也被他拉入了黑名单。
坐在自己的床上打掌机时，他恍惚听见了海浪的声音，连人物死活都不顾地跳起来往外看，却还是那一片普通地泛着阳光的麦苗。
生活是会戏弄人的，他想。
06
新学期伊始，以前自己熟悉的人们都分开了。整个学校只有相叶雅纪一人和二宫同一所大学，两人依然像以前一样吃住行都一起，偶尔提起松本和樱井，风间和生田，甚至连不熟悉的学长的趣事也会拿出来调侃一番再怀念，两人却默契有嘉地从未提及大野的名字。
大野也如他们所愿，从没有过一丝音讯传过来。
以前的班主任过生日之际，一个班的人都聚齐来看已经年过五十的老先生用力吹灭所有的蜡烛。二宫看着大家长大了也依旧留有稚嫩时期的影子的脸庞有点湿了眼眶，找个借口就溜了出去。
他鬼使神差地走进7-11买了久违的荔枝味冰激凌，蹬上车去了海边。
春天的海是温柔友好的。细碎的海浪撞在岸上发出令人愉悦的声音，二宫听得真切，想起了美好又不那么美好的事情，动作有些粗鲁地撕开了冰激凌的外包装。
“喂，别对我的甜筒这么坏嘛。”
有什么人从后面踏着二宫熟悉的节奏走下草坡，拿过二宫手里的冰激凌，又重新塞了个什么东西回来。
二宫认出那个画框，是自己没来得及看清究竟是谁的画像的那一副。
阳光把玻璃板下他自己的脸镀了一层柔和明朗的色调，但更抓他眼球的是右下角的日期。
他记得那是他初识大野的日子。
